喜歡是哪一種感覺?

太陽升起，大地在晨光中慢慢恢復了生機，宅前的花園也開始繽紛，待鳥兒與鮮花都準備好後，隨著宅門的打開，它們迎接了今天第一個客人。

「芙綾，麻煩妳幫我跑一趟路了。」一位金髮的女子站在宅內，對著眼前的女僕說。
「當然夫人，不用這麼客氣，那我－」芙綾走到門邊準備出門，可是話還沒說完，便注意到夫人背後傳來一陣騷動。
「等等我！芙綾！帶我一起去！」女孩朝門口喊道。
有著一頭跟母親一樣髮色的女孩，邊拎著睡裙邊喘著氣從樓梯上跑下來。
「早安，凱瑟琳小姐。」芙綾微笑，拎起裙角行了個禮。
「早安，母親大人。早安，芙綾。」凱瑟琳也趕緊喘口氣，站好行禮，見母親仍然保持著笑容，凱瑟琳直起身子，盯著芙綾手臂上的竹籃瞧。
「芙綾，妳是要去市場買水果嗎？」凱瑟琳眼睛亮了起來，看起來芙綾是要出門。
芙綾回答：「是的，夫人今天中午要做派，我要去購買材料。」
「那我也要－」凱瑟琳興奮起來，拿了件大衣就想衝向門口。
「不行。」女孩母親嚴厲的回絕。
正當凱瑟琳要張口反駁時，夫人指了下她的頭髮。
「妳的頭髮實在太恐怖了，這樣出門是會被笑的喔。」夫人露出一抹笑容，模仿著路人看到時的表情。
「啊！」凱瑟琳這才想起自己是急急忙忙從床上滾下來的。
「芙綾，那再麻煩妳了。」夫人道。
「好的，大小姐我們去梳妝台整理一下吧。」芙綾進來家裡，將身後的門關上，拉著頭髮亂蓬蓬的凱瑟琳往房間的方向去。
「小姐是真的很喜歡去市場呢！」回房間的路上，芙綾打趣道。
「是啊，我覺得很有趣！」凱瑟琳馬上回答。
「市場能看到各種食物，還有許多攤販賣著各式各樣珍奇的物品，這些都比待在家裡學習有趣多了！」女孩一說起她喜歡的地方，便壓不住內心的興奮，滔滔不絕說個不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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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，這個有斑點的會比較甜。」老闆指著手上蘋果說。
「那這個呢？」凱瑟琳拿起蘋果籃裡一顆全紅的，也有斑點的蘋果。
「嗯……這個雖然有斑點，但是太紅了，要有紅到黃的漸層口感會比較好。」老闆繼續說。
「那…那這個呢！」凱瑟琳好奇心旺盛，拿著另一顆蘋果繼續追問。
芙綾摸了摸凱瑟琳扎好的長髮辮子，雖然面帶笑容，但態度很堅定的說：「小姐，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，再不回去夫人可能會擔心。」
凱瑟琳撇撇嘴，說：「我知道啦，只要找到比這顆更甜的，我就馬上回家！」沒等芙綾回答，凱瑟琳便又一頭鑽進了蘋果堆裡。
「小姐...！」芙綾追喊，但還是隨著凱瑟琳去了。

推開家門，凱瑟琳把鞋子擺好後，便直奔房間，她要把剛剛學到的技巧記下來，免得忘記。
凱瑟琳專心回憶著老闆的話，完全沒注意到玄關多了一雙不見過的鞋，這意味著家裡來了客人。
在經過客廳時，她看到有個不認識的男人，正與父親討論著什麼，兩人注意到玄關跑進來的女孩，便打斷了談話。
凱瑟琳見狀，內心小小驚嚇了一下，但良好的家教讓她馬上踏穩步伐，熟練的揪起裙角蹲低行禮。
「初次見面您好，我是凱瑟琳·克拉克。」
「啊，妳就是霍金·克拉克男爵的女兒，很榮幸見到妳。」見貴族向自己行禮，男子趕快起身，笨拙的回禮。
「這位是傅查克林·懷特先生。」凱瑟琳的父親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眼神，並向凱瑟琳介紹道。
待男子坐下，凱瑟琳這才看清楚傅查克林的樣貌。
看上去似乎比父親年輕些，身形卻壯上一圈，臉上有著沒刮乾淨的鬍渣，頭髮有點風塵僕僕趕來的凌亂，配上略顯暗沉的衣服，給人一種狼狽的感覺。
此時母親正端著熱茶走過來，放好水果籃後的芙綾立馬向前，接過茶盤恭敬的端給客人。
「不用麻煩了！我不用喝茶沒關係。」傅查克林猛然站直，緊張的說，凱瑟琳被他忽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跳。
「這是錫蘭高地紅茶，是我太太喜歡的紅茶之一。」霍金面不改色的將手心朝上，示意懷特。
注意到自己剛剛似乎太過激動，傅查克林有點僵硬的坐下，拿起桌上精緻的雕花茶杯，看著裡面晶瑩剔透的紅茶，猶豫了一秒後還是喝了進去。
「那你說的這個商會，現在雖然只在城內發展，但未來有機會可以擴大到別的城裡？」沒等男人從紅茶的香氣中回神，男爵繼續著他們剛才的話題。
「是的，現在雖然規模不大，但只要擴張後，一定可以帶來非常可觀的收入！」傅查克林急忙放下手中的紅茶，信心滿滿地回覆。
凱瑟琳注意到母親餘光瞄了一眼自己，便識相的低頭退回走廊，往自己房間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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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日子裡，傅查克林很常來家裡拜訪，除了與父親討論關於商會的話題，偶爾還會帶來一些沒見過的東西。
「只要把燃油加到這裡面，然後用拇指滑動上面的輪軸…」經過短暫的摩擦聲後，一撮小火就這麼出現在了傅查克林手上的小裝置頂端。
「哦？這火比火柴燃燒的還要旺盛。」霍金盯著火苗瞧，覺得很新奇。
「沒錯，而且它可以一直燃燒，直到燃油耗盡或者…」男子迅速甩了下手腕，火苗就被強風吹滅了。
「用這種方式。」傅查克林有點自豪的說道。
「所以只要能得到穩定的鐵供應與足夠的打火石，這個叫點火器的裝置就能量產？」霍金從傅查克林手中接過裝置，仔細端詳著。
「沒有錯，只要解決原料的問題，我們就能夠壓低價格，相對的，也可以吸引更多人購買。」傅查克林似乎已經預見了錢湧進來的畫面，不自覺露出癡癡的笑容。
「克拉克先生，門口有一位自稱是懷特先生的夫人，帶著一位女孩來拜訪。」芙綾從門口走來。
「啊，那一定是我的妻小來了。」傅查克林露出愉快的笑容。
「妳讓她們進來。」霍金對女僕說。
「不用麻煩了克拉克男爵，讓我來就好。」男子很快站起來，走在了女僕前面。
走廊的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下樓梯的聲音，凱瑟琳拿著一本厚重的書，來到父親面前。
「父親大人，我已經抄好今天的文章了。」女孩邊說邊翻開書，裡面夾著幾張散紙，上面是用黑色墨水寫得整整齊齊的文字。
霍金仔細一看，發現墨水有幾個地方印到了書上，可見凱瑟琳沒等它乾就匆忙跑下了樓。
正當他要開口時，傅查克林回來了。
「這是我的妻子伊麗莎白，還有我的女兒梅根。」傅查克林刻意挺起了胸，顯然他覺得妻小是自己的驕傲。
伊麗莎白很年輕，且皮膚非常白，站在一旁的女孩也是，不但繼承了母親的膚質，還有一頭非常耀眼的紅髮。
凱瑟琳雖然有不少朋友，但還是第一次遇見紅色頭髮的同齡人。
「我是這個家的主人霍金·克拉克男爵，旁邊是我的女兒凱瑟琳·克拉克。」霍金說著。
凱瑟琳馬上雙膝微彎揪起裙角，迅速、自然且落落大方的向客人行禮。
見自己的女兒遲遲沒有回禮，傅查克林悄悄點了一下梅根，她這才反應過來，不習慣的模仿了凱瑟琳的動作，向他們回了禮。
「請坐。」霍金點頭，示意她們入座，同時看了一眼站在牆邊的女僕。
凱瑟琳拉拉父親的衣角，霍金看向凱瑟琳，知道她想要什麼，思索了一會後，他揚起一邊的眉毛，轉向傅查克林。
「要不……讓令璦與小女一起出門走走？」霍金說，餘光看到了凱瑟琳興奮的表情，他可真了解自己的女兒啊。
「這...這當然好啊！我是說，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女孩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！」傅查克林不自覺地又提高了音量，一旁的妻子忍不住掐了下他的手臂賠笑著。
芙綾端來了茶盤，先為霍金倒了一杯。
「芙綾，麻煩妳陪這兩個孩子到外面走走，並隨後跟著保護她們的安全。」男爵說道。
「好的，先生。」把另外兩個茶杯裝滿後，芙綾放下茶壺，趕緊離開去準備外出。
「這些給妳。」傅查克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硬幣，塞到了梅根的手裡，梅根怯生生的收下，傅查克林示意她靠近自己一些。
「等一下出去有喜歡的東西就買，記得也給那個女孩買一份，然後切記，絕對、絕對不要用到她的錢。」傅查克林壓低聲音叮囑著自己的女兒。
待芙綾回來後，梅根便趕緊站了起來，差點忘記把椅子推回去。
凱瑟琳不慌不忙的和父親行禮道別，離開前也和客人們再度行了禮後跟上芙綾的腳步。
「那我們先失陪了。」芙綾和男爵示意後，便帶著兩個女孩往門口走。
直到梅根踏出大門的前一秒，傅查克林還在不停向她擠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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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很常來市集嗎？」凱瑟琳瞧著一個陶土做的壺說。
「有的時候會和父親一起來。」梅根回覆，站在她身後。
凱瑟琳起身，帶著她往另一個攤販走去。
「克拉克男爵千金，您喜歡市集嗎？」在腦海重複了名字三次，確定沒有錯後梅根才開口說道。
「我很喜歡，而且妳可以叫我凱瑟琳就好。」千金回答。
「小姐，這恐怕不行。」不顧梅根在場，芙綾嚴肅的說著，畢竟被吩咐保護她們的安全，也包含保護她主人的名譽，一個平民如果直稱貴族名字，可是會被判刑的，何況還是有爵位的貴族。
梅根不知所措，原本就很緩慢的步伐變得更加沉重。
不知道霍金男爵是不是故意這麼做的，但讓一個平民小孩獨自跟貴族相處，其實各種層面上都很危險，芙綾心想。
看出梅根的不安，凱瑟琳想了想，開始尋找著什麼。
「梅根喜歡麵包嗎？」凱瑟琳問。
「我有吃過…」梅根回答，下意識得摸了下口袋裡的硬幣。
「那應該就是不討厭咯？好。」說完凱瑟琳就直直往斜前方的攤販走去，看她動身後，梅根趕緊追了上去。
三人來到一個明顯比較氣派的攤位，不僅比較大，人手也是其他攤位的兩倍。
梅根看到有個人在扛一大袋的東西，另一個人在揉白色的麵糰，還有一個人站在個大鐵箱前面。
空氣中飄散著小麥香，也隱約能感受到大鐵箱傳來的熱氣，仔細一看，攤位上擺滿了褐色的小包，這是梅根第一次看到麵包的製作現場。
等梅根回神，才發現凱瑟琳已經從老闆手中接過紙袋，朝自己走來。
「給妳，我們一人一個。」凱瑟琳把懷裡其中一個冒著熱氣的紙袋遞給梅根。
「啊！等一下，我不能就這麼收下。」梅根慌張的拿出口袋裡的錢，但她沒有看清楚剛剛凱瑟琳給了老闆幾枚。
「沒關係，就當是我送給妳的見面禮，我相信以後我們會很常見面的。」凱瑟琳微笑。
如果以後還會見面，那更是不能欠著這筆債，梅根慌張的跑去問老闆，然後趕快數出了硬幣還給凱瑟琳。
「克…克拉克男爵千金，我非常感謝您的大方與慈愛，但我實在沒辦法就這麼空手拿您給的東西。」梅根戰戰兢兢的講出了像演說稿一般的台詞。
「妳太客氣了，真的沒關係，而且妳可以叫我－」說到一半，凱瑟琳注意到芙綾向前踏了一步，連忙闔上嘴，又思索了一番 。
「好，我知道了，不過我們先趕快趁熱吃吧！」凱瑟琳笑了笑。
「啊，好的。」像聽到命令般，梅根慌忙打開了紙袋，新鮮麵包的香氣撲鼻而來，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麵包是這麼的吸引人。
見兩個孩子都開心的享受美食，芙綾也不自覺對這可愛的畫面一笑，忽然凱瑟琳好像想起了什麼，快步走到了女僕面前。
「芙綾給妳。」千金手上原來拎著第三個紙袋，把它遞給女僕。
「小姐！這怎麼可以！」芙綾摸著小姐的手，示意她收回去。
「芙綾這麼照顧我，給妳一個麵包還太少呢。」凱瑟琳還是硬把紙袋塞到了芙綾懷裡。
「何況這是父親給我的零用錢，他說我可以自由決定怎麼花。」凱瑟琳故意模仿著父親的嚴肅表情。
「那…失禮了。」芙綾敵不過小姐，最後還是收下了。
待芙綾將紙袋拿在了手上，凱瑟琳這才又展露了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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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離會場有一段距離，但在花圃這還是能聽見些許的琴聲。
這的花兒們盛大的開著，只是隨意撇上一眼，都會忍不住被它們吸引。
一位身穿華麗洋裝的女子獨自在這，將美麗的臉龐埋在長長的紅髮下，隱隱啜泣著。
直到她發現有人向自己走來，她才趕快抹掉淚水。
「我就知道妳在這裡。」一個女子的聲音，停在離她兩公尺遠的地方。
雖然她披著純白的婚紗，還有著一頭耀眼的金髮和完美的妝扮，但仍蓋不住她充滿悲傷的語氣。
女子看著紅髮下那佈滿淚痕的側臉，心越是悲痛。
「雖然這麼說很自私，但我希望妳能聽我解釋。」女子說著，不過眼前的人沒有回應。
「也許現在才說已經晚了，但我是為了梅根妳－」
啪！
一個清脆的巴掌聲，傳遍了花圃的每一個角落。
香氣芬芳的氛圍頓時染上一層慘藍，就連花兒都黯然了下來。
新娘的臉側了過去，露出了被抹掉粉底且發紅的臉頰。
直到手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，女子才意識到自己對新娘做了什麼。
在她的歉意與罪惡感湧上來前，眼淚與憤怒又再一次遮住了她的視線。
「我不奢望自己能戴上多大的寶石，也不追求被人民崇拜的名譽…」紅髮女子用顫抖的聲音說著。
「但如此的我，卻是頭一次產生了非要不得的東西……那就是妳。」這次換新娘沒有回答。
「我一直把妳當親姐姐，當成我最愛的家人，那為什麼現在卻因為妳，我的心這麼的痛。」女子繼續說著。
「我想不明白，至少現在想不明白。」
「但我很怕，即便××××，×××××××。」
……
…

《序》－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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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靡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