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奈的故事

第一章 甦醒

眼前一片黑，什麼都感覺不到，哈啊…我…死了嗎？......

「醫生，他還好嗎？」耳邊傳來了女性急促詢問的聲音。這是錯覺嗎？還是...我還活著呢？不...不可能的。

「他的傷口有些已經結痂，其他的部分也幫他處理好了」似乎是醫生的男性回答了女性的問題。這時又傳來了另一個男性的聲音說:「這孩子也真辛苦，看他臥倒的方位，似乎是一個月前受到戰爭波及的農村...」
女子回說：「是呀...這孩子真可憐...」但後方因為說得模糊不清，而聽不清楚。

男人口中的戰爭該不會是我所經歷的戰爭吧，母親...不行...我必須趕快起來，我睜開了雙眼，但只有左眼看得到。我轉向聲音發出的地方，發現有兩男一女在我眼前。

女子發現我睜開了眼睛，激動的和醫生說:「醫生！醫生！他醒啦！他醒來了！」醫生轉向我這裡問說:「身體還有沒有哪裡痛嗎？還有你應該發現了，你的右眼已經瞎了。」我微微得點頭，「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？」醫生望回男女問道，那對男女似乎是夫妻，女子抓著男子的衣角開口說:「可...可以讓我們兩個討論一下嗎？」醫生站了起來，接著說:「當然可以，我順便去拿營養品給他」

現在病房裡只剩下我一人，我吃力地用我的手肘，將自己撐起。

我仔細地觀察了四周，木製的地板，床頭旁還有一個櫃子，上方放著一個花瓶，裡面插著一朵小花，我的對面剛好有個窗戶，窗外景色正好，很適合出去走走，風微微的吹了進來，窗簾輕微擺動，非常的舒服，彷彿不是病房似的。

我記憶裡的病房，是個非常簡陋的地方，沒有床鋪，只有椅子，坐在椅子上，旁邊就是母親輕輕地哼著歌，陪著我。

我將視線轉到自己手上，我的破衣已換成病號服。左手臂的衣服下方正好是子彈擦過的地方。我撫摸了上去，連這裡也有包扎到。我苦笑著小聲的說:「我的命還真大呢…」

這時門打開了，我望過去，發現是方才的夫婦，兩人走了過來，女子溫柔的開口說:「你坐起來啦，窗外的景色是不是很漂亮啊？」女子坐在方才醫生坐的地方，男子則站在一旁。

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女子溫柔的問，「比...比奈」我膽怯的回答，「是嗎！真是好聽的名字！」女子露出了一個類似滿意的笑容繼續問說：「你…是從戰爭逃出來的吧？」我頓了頓，過了一會微微地點了點頭說：「是的…」女子露出了溫柔且認真的神情問：「你想不想當我家的孩子？」我頓了頓，脫口而出了：「欸？」女子接著說：「其實啊...我和我丈夫一直因為生不出孩子，而煩惱呢...」我就像無視掉了這個問題，激動地問：「請...請問！那場戰爭怎麼了...」我不是不想回答，我只是急切想知道戰爭的下落，還有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接受這樣的溫暖。

「那場戰爭半個月前就沒了，結局是敵方獲勝。」站在一旁的男子回答，「那麼請問存活的人...都怎麼了？」我繼續激動的問著。男子繼續回答：「戰士方面的話，聽說幾乎都戰死了，平民百姓的話，一部分是餓死的，剩下存活下來的人大概都會被欺壓吧。」我的內心陷入一片混亂，我極度小聲地嘀咕著：「戰死？餓死？欺壓？父親...母親...我這麼做，你們還會愛我嗎？」

女子看到比奈的神情，撫摸著他的背，安慰他說：「你能從戰場中逃出來，真是太好了。」女子帶著非常溫柔的笑容，非常溫暖。我卻激動地大喊：「不是的！不是的！我太自私了！我怎麼可以把母親丟在戰場！一個人逃出來呢！」我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，我非常的自責，我自責這個丟下母親逃了出來的自己，但女子卻溫柔的抱住了我，安慰我說：「這種事不自私，大家一定都會有這種想法的，在戰場上無論什麼事都可能發生，結局已定，什麼也改變不了了…而且你的青春才剛開始，逃出來一定是個好選擇。」

我繼續流淚，似乎都要把淚水全都哭完，聽到女子的這句話，我心情非常複雜，但又好開心。

女子又問了一次：「比奈，你要當我家的孩子嗎？」她一樣帶著溫暖的笑顏，非常舒服，非常溫暖，非常撫慰人心，我帶著非常重的鼻音回答：「要，我想要當你們家的孩子」我可以接受這個溫暖嗎，但我想抓看看，不管會如何，這份溫暖是如此令人安心。

女子開心的說：「我是芒星，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媽媽啦！這位是玄霜，以後就是你的爸爸啦！」我擦拭掉淚水後，戰戰兢兢地詢問：「請問你們的名字有由來嗎？我..我沒有任何意思！只是覺得你們的名字都很奇特。」媽媽笑得更開心了：「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滿天繁星，加上我媽媽又喜歡芒草，就給我取啦！」爸爸接著回答「我則是因為在秋天出生，所以才有霜這個字，玄是怎麼來的，我就不知道了」
聽到了這些，不經讓我開始好奇自己的名字有什麼由來了。

「對了！」媽媽打破了短暫的寧靜說：「比奈！你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客氣！畢竟以後是家人了嘛！」客氣？但我說話總是這樣說的，畢竟母親也是這樣教的，但改變了也沒關係吧。「知道了，母親。」我這麼回答，卻換來一個賭氣的回應。

「不行！不是母親！來！叫媽媽！」媽媽露出俏皮的笑顏對著我說，我害羞的低下了頭，小小聲的說：「媽…媽媽」這是我第一次叫媽媽，所以特別的不習慣。但媽媽卻露出了極度滿意的笑容。媽媽似乎非常愛笑，可是也非常好看。她有著一頭烏黑的秀髮，長度過肩。她的眼睛是美麗的咖啡色，但看似猶如星星一樣閃亮。她的聲音也非常溫柔，但偶爾帶點俏皮。站在一旁的爸爸有著一頭咖啡色頭髮，眼睛也是咖啡色的，雖然看起來不苟言笑，但感覺是個好人。

「啊！」媽媽突然叫了一聲，是爸爸用他的手敲了一下媽媽的頭。「好痛…為什麼要打我啦！」媽媽發出抱怨的聲音，爸爸嘆了一口氣說：「你也不看看你把孩子嚇成怎樣了，先以他習慣的叫法不是很好嗎？別逼他了。」媽媽嘟著嘴反駁：「不行！絕對不行！叫母親距離多疏遠啊！」原來叫母親會顯得距離遙遠啊，但以前母親就是這樣教我的啊。難道又是錯的了？必須先回話才行，「那…那個！我不會感到困擾的。所以爸爸你就放過媽媽吧。」我戰戰兢兢地說出這句話，會不會太失禮啊，我腦子裡浮現這句話。但等著我的是充滿喜悅的聲音，「哇啊—老公！比奈叫你爸爸呢！」媽媽帶著非常開心的笑容，扯著爸爸的衣服。

此時門打開了，醫生拿著營養品走了進來。醫生開口說：「看來你們談得很成功嘛。」媽媽帶著非常驕傲的語氣回說：「那當然我那麼和藹可親的媽媽，誰不要啦！」的確，想媽媽如此溫柔的人，論誰也不會拒絕的。爸爸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說：「也不想想，剛才是誰把孩子嚇成怎樣了。」爸爸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好看，此時醫生回說：「這樣啊，你還嚇我的病人？你呀！膽子可不小啊。」我呆滯地望著他們，他們的鬥嘴彷彿不會停止，持續了下去，但這樣感覺也不錯。

「哈哈哈—」我笑了出來，我被眼前的景象給逗笑了。我笑得很輕、很柔，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笑著。三人一同望向我，都露出了溫暖的微笑。能活著真是太好了，我心裡這麼想著。

---

自由發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