殺手泰迪 Vol.終

「你在想什麼？」

隔日泰迪就接到了來自艾克的電話。

「啊？」

「別裝傻了！」對方咆哮。「委託人是誰！為什麼你要接下那個委託！」

「……」泰迪感覺大腦一片混亂，卻不明白這混亂感為何而來，來自何處。

最後他拋下了句他覺得最適當的理由：「沒道理不接啊。」

電話另一頭陷入沈默，沈默許久。

「認真的嗎？」艾克問道，話語連同憤怒、憎恨等情緒一起透過電話傳進泰迪的耳裡。

泰迪彷彿可以在腦中拼湊出艾克深惡痛疾的模樣。

「是啊。」

「泰迪，我知道你是特別的孩子。」艾克長嘆一氣。「但我以為對你而言，我們不一樣。」


你忘了嗎？『殺手本是無情者。』這是你說的啊！－－泰迪在心中吶喊。


喀。彼此再次沈默時，泰迪掛去電話。


後頭戲到來了。想到這，泰迪再次止不住嘴角的上揚。

那笑容極似崩潰一般。


*


「你記得你所屬的組織叫灰色方格嗎？」那人揚眉一笑，偏頭望著正前方神情嚴肅的男性。

「當然。」

「哼哼，我知道我和那傢伙長得挺像的，但也沒－－」「曾經是。」

「……」那人怔怔。

「黑色手套組織長，你手邊肯定有一堆內容相同，卻找不到對象接的委託吧。」

「……？」組長皺眉，瞧著這表情逐漸從嚴肅轉為扭曲的怪人。


「隨便給我一張吧，目標是泰迪的委託。」


*


他和我很像，我們親同父子，更像兄弟一般。我是這麼想的，原本我以為他也是。


－－但結果卻完全錯了！


『我知道你是他的前輩，泰迪從小跟著你學習到大，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的實力吧？』黑色手套組織長攤手道。

是啊，我當然清楚。


『他青出於藍，各方面都是。』

呵……


但，反正我已沒甚麼好失去的了，不如將這條命一起葬送給蜜恩吧。


這也是妳期待的結果吧？麗莎。


*


「委託完成的速度真是驚人，高效率服務嗎？」語畢，麗莎優雅的切下一口鬆餅放入嘴中。

「再來就是妳最開心的了吧？兩位殺手自相殘殺。」

「……」正準備切下第二口時，泰迪的話使麗莎頓住，她抬起頭望向泰迪。

但泰迪沒有接著說下去。

「我只要一想到，你們的真實身份，過去那些回憶就變得一點也不幸福了，越想，我越覺得噁心，尤其一想到他抱著我，抱著蜜恩的手有多骯髒，我就，我就……唔！」麗莎握緊拳，渾身發抖著，她瞪大眼，隨即掩面彎腰發出作嘔聲。

路過的服務生嚇得輕拍麗莎的肩膀關切：「小姐，妳還好嗎？」

而泰迪只是淡然的看著她。

服務生對泰迪的淡漠感到疑惑，卻沒有多想，只是扶著麗莎到洗手間。

隨後泰迪掏出皮夾，請另一位服務生幫忙結帳便離去。


*


不自覺的走出餐廳門口，泰迪停下腳步。明明餐廳位於組織一樓，現在應該是入內搭電梯向上才對。

或許是下意識的不想回房間吧？－－泰迪決定順從身體的本意。

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，經過商店時就不經思考的闊手消費，打算最後將買來的『垃圾』全丟進路邊的垃圾桶。

「先生，晚點可能會下雨，要不要買把雨傘備用呢？」或許是看到方才泰迪出手大方的關係，有人直接上前搭話。

「……給我兩把吧。」看了看皮夾，他說。

離開了商店街，他憑著第六感到處遊蕩著，經過了有垃圾桶的路口。

盯著垃圾桶，他感到更空虛了。

這空虛感為何，他不曉得，他覺得他自從接到這份委託後就滿是不自在。

撓撓頭，他轉身。

「！」背後感受到一股殺氣，他下意識的向旁一撲。

咻。一道影子從他身旁掠過，筆直插進牆面。

「誰？」泰迪轉過身，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四下無人的鳥巷子了。

轉角走出了艾克。

他兩手一攤，並將手上的複合十字弓扔掉。

「啊啊，這招沒中就只好出面了。」

泰迪摸摸脖子，如果方才他的直覺不是先向旁邊跳而是先轉身，他恐怕已經……。

「沒人告訴過你不能單獨走到這種會有怪伯伯的小巷嗎？」

「因為指導我的人就是怪伯伯，所以沒說過。」

「看來……得讓你親身經歷了。」艾克咧嘴一笑。

兩人對視數秒，同時自口袋掏出手槍。


碰！


重疊的槍響猶如只有一發子彈射出。

比的不是技術，是無情。


『他青出於藍，各方面都是。』這句話在艾克耳中響起。

－－沒錯，從小到大……我教給你的東西你從沒忘記過……。


『殺手本是無情者。』這句話在泰迪耳中響起。

「再見了，艾克。」泰迪看著腰部子彈擦邊的位置，劃破衣服留下一道血痕。


「……啊啊，……掰了。」艾克淺笑聲，向前倒下。


鮮血如紅色顏料翻倒一般逐漸暈開。


抬起頭，天空轉陰。


『先生，晚點可能會下雨，要不要買把雨傘備用呢？』

……不是騙人的啊？－－泰迪震驚。


『……給我兩把吧。』

「……」垂下頭，他看向艾克。


*


「小心點，別感冒了。」泰迪拍拍艾克的頭後離去。


僅有兩人的街，兩人皆離去後，留下的是一位倚著牆坐在角落的，撐傘抱著泰迪熊的男子，他閉著眼，嘴角像是微笑般的上揚；紅褐色的泰迪熊有著棕色的眼瞳，直視著前方，泰迪熊胸前有張小卡。

寫著：I"m Teddy.

細雨綿綿，泰迪撐著傘獨自走在街上，他抬起頭，視線被傘遮蔽而看不到天空，他索性將傘收起，雨落在他臉上，肩上，全身，腰部因傷口刺痛，他卻沒有感覺。

不知過了多久。

「啊，雨停了。」他將傘扔進路旁的垃圾桶。

「回去吧。」


完。

By旻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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