殺手泰迪 Vol.1

一道尖叫聲如利刀般狠狠劃破了夜晚的寧靜，昏暗的地面被點綴上斑斑血跡。

女子狼狽得跌坐在地，短裙因坐姿而撩起，她卻顧不得羞怯，看著手腕那血流不止的刀傷，她腦中冷靜地浮現了一個想法——快逃。

男子手持短刀，他冷冷地看著自己方才砍傷的女子站起身奔逃，咧嘴一笑。


慢步追了上去。


手腕好痛，好累，好可怕，高跟鞋掉了，手提包還在原地，他手上有刀子，好可怕，報警，手機——雜亂的思緒不斷自女子腦中蹦出，她卻無法思考。

男子本應早已追上甚至抓住她了，她卻連腳步聲都沒聽見，但她不敢思考更不敢回頭確認，害怕回頭就會看見對方，也擔心因回頭這剎的減速導致被追上。

前方是岔路，女子憑直覺向右轉，在轉彎之時餘光瞥見了後方男子的臉，她嚇得倒抽一氣想大叫，卻被男子從後方一把用力扯住她的馬尾。


「呀！痛……」女子重心不穩跌坐在地。

而當她抬頭之時，雜亂無章的思緒全消失無蹤，只留下絕望一詞。

她看見男子扭曲的笑容，乾淨清秀的臉蛋沒有一滴汗珠，臉不紅氣不喘的凝視著她。

剛才那度秒如年的時間，只是在陪他玩『跑給你追』的兒戲罷了。


不知為何，她想笑。


女子顫抖著，汗水和淚水全糾結一起。她努力擠出一點聲音：「不、不要……不要殺我，拜託……」


男子卻瘋狂大笑，一直笑，一直笑。他深吸一氣，嘆出：「好啊，不殺！」

並偏頭一笑。


「……什麼？」女子睜大眼，對方果然是個瘋子嗎？

「我說我不殺妳了。」男子從後背包拿出一條毛巾，將刀子纏繞包起，收進包內。

「……謝、謝謝，謝謝你……」女子緩緩站起身，腿卻發軟而險些跌跤。


男子小心翼翼地扶住她。


「你……真不殺我？我不會說出去的，謝謝你……」女子臉色蒼白，笑得狼狽，不斷激動地道謝。

「妳不用謝我啦！」男子燦爛一笑，「因為……」


他將手伸進口袋。

碰！



「因為，我是騙妳的。」


劇烈聲響過後的夜晚，充滿了男子極近瘋狂的笑聲。


*


泰迪所屬的灰色方格殺手組織，根據地就位於繁華的波歐街中，林立的大樓整整齊齊，這車水馬龍的街頭，熙來攘往的人潮；令人難以相信其中竟坐落了一幢建築物，裡頭正聚集從事殺手、刺客等駭人職業的人士們。


「唔啊——」打個呵欠，泰迪慵懶得走在組織內的走廊上。

執行委託這件事雖然愉快，結束後的疲累感卻也是無比沉重，儘管如此，他仍然樂在其中，縱使周遭的人將他這般異常稱為『病態』並躲避他畏懼他，也絲毫不在意。


路過壁上的銀框圓鐘時，他隨意的瞥眼：凌晨三點嗎？


「哦？」其中一間房門有所動靜，喀啦一聲，有人開門走了出來。

「理可！」泰迪眼亮，大聲呼喚了對方並揮了揮手。

聽聞，對方望向他並點頭致意。


理可是少數幾位願意和他打交道的人，一方面是實力堅強，但泰迪想，主要原因大概是因為：理可不是『完整』的人類。


『經過計算，你會選擇對我進行妨礙自由、傷害等行為之機率低於10%，所以我不需要過度戒備你，當然，這也不代表我會完全對你卸下心房或是和你打交情。』

——這是理可對泰迪說的第一段話。客觀不阿諛，卻令泰迪激動難忘。


「嘿！理可，」泰迪走向他，「要出去工作嗎？」

「不，我是要去——」語未畢。「陪我去吃宵夜吧，走吧走吧。」


泰迪打斷他的話，推了推他的背說。

「我拒絕。」理可舉起手並將手掌朝向泰迪。

「咦咦——」皺眉，泰迪一臉失望地看著他。

「我不在正餐時間以外進行任何進食活動。」

「無趣又無情的人！」

「失陪了，我還要將這份報告交給設備長，再來要向組長回報基層殺手的工作狀況。」

「哦，掰啦。」擺擺手，泰迪離去。


心中暗想：「同樣都是殺手，理可的工作還真多呢。」

——因為是改造人？


牽強的理由說服了泰迪自己，一邊哼著歌，他悠哉悠哉地走到樓下的餐廳。


*


睡醒已經是午後了。


泰迪睡眼惺忪的走到浴室梳洗儀容，一邊打著呵欠並換下了睡衣，他穿起夾克外套，想了想又覺得太熱，於是脫下並順手扔在床上，就這麼出門。

按下電梯直達頂樓，組長室。

泰迪站在門口，撓撓頭並打個呵欠後他敲了兩下門。

「誰？」門的另一面傳來低沉的聲音。

「是我。」

「進來。」

喀。泰迪打開門並走了進去，然後反手關上門。

「我來領錢的。」語畢不請自坐。

「……」組長專注的敲打著鍵盤，似乎正在工作。

「喂，」見對方毫無回應，泰迪出聲喚道。「我可是有事先登記造訪的哦。」

「喂－－臭老頭組長！笨蛋組長－－喂－－」

「……」

「理我！」泰迪大叫。


碰！


一道聲音在泰迪的左臉頰上留下了一行紅色軌跡。

「吵死了。」終於回應的組長，卻是先出手再開口。


仔細一瞧，這整齊素雅的辦公室，惟獨牆面是坑坑洞洞的。

組長放下手槍後繼續將剛才的工作完成。槍響的餘音退去後，殘存的是敲打不斷的鍵盤聲。


很安靜。


約莫三分鐘過去，組長關上筆記型電腦，將身體拉遠，微微側身並伸手將辦公桌左下最底層的抽屜拉開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。

「拿去。」組長現在才將視線轉向泰迪，只見泰迪端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。

「這啥？」雙手接下紙袋，他偏頭疑惑道。

「委託金跟新的委託。」

「咦咦？！這麼快就有新工作上門啊？」

組長不答，只是從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抽出幾份繼續辦公。

「啊哈！」泰迪發出天真的笑聲，如幼童看到新玩具般：「這次是什麼呢－－？」

他慢慢抽出裡頭的書面委託單。

「我先聲明，」組長主動開口：「你有不接的權力。」


－－委託者：麗莎．科特。目標：蜜恩．科特。指定殺手：泰迪。


_待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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